最近能给我带来快感的东西,一是真诚地和朋友聊天,二是看别人思维的刀如何一点点切割这个世界,揭露一些接近本质的东西。《论摄影》就是这样一种恰到好处的切割。
它无意讨论摄影的流行性,摄影的技术与发展,如何阅读一张好照片;而更像是把摄影变成一种社会行为,讨论这种行为以及行为的成果——影像——当下的角色。
摄影作为一项大众活动,既有娱乐性,又有艺术性。相对于绘画,摄影对于前期的技术要求又少、柯达公司的诞生让一切进入傻瓜模式——你只需要按下一个键,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即使到现在,也很难评价一个灵光一闪的摄影习作是否就一定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摄影师构思已久所呈现的摄影来得更有价值。摄影可以来自一种与对象之间松散的合作,可以来自于对对象忠实地记录,也可以来自于对对象精确地控制,而这三者并没有本质的高下之别。
摄影帮助你了解这个世界,同时又和世界隔开。摄影带来经验的民主化,却不提供真正的经验和有力观点(除非是照片旁边大段的说明文字)。那些认为从摄影中了解世界的人,其实无非是通过照片填补了大脑中空白的画面,从而强化了某个观点或者情感。恰到好处的苦难与战争的画面,能够唤起良知。就如所有的视觉作品一样,大剂量地摄取带来的永远都是一种远离和麻木。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开始逐渐认识这个世界,了解到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正在发生的事件,人类真正可以更为真实地记录历史时,我们的认知也开始陷入摄影的霸权之下——隐藏什么,揭示什么,感知什么,通通是掌镜的人说了算。
直到我们掌握主动,去拍摄,去创造。
摄影成为我们参与世界的一种手段,然而又把我们变成局外人。拍照把经验本身变成一种观看方式,最后我们经历一件事,就等于为这种经历拍摄一张照片。最后我们关注什么,就去拍摄什么。中产阶级对于贫穷和爱都充满了好感——平凡生活中的爱与自由,成为了一个历久不衰的主题。
我们成为掌镜者,我们去捕捉现实,为其赋予自己的理解,欺骗自己这就是真实,然后沉浸在他人创造并且控制的影像世界里,就这么茫然,幸福而焦虑地生活着。